春困秋乏。眯瞪一會兒後，身子輕鬆了許多，腦瓜子似乎也靈光了，居然能夠就春日裏一盆花的兩種景象：落葉的尚存、花兒的扎堆兒，説出一番由此及彼、説東道西的話語來。
落葉
數日不見，陽台上一盆海棠發了幼芽，長了嫩葉，更有四、五朵花蕾似乎老早就相約過的，集合在一起，相擁着綻放在一個枝丫上，一派生機勃發的樣子。春天到了。
不經意間，幾片落葉映入了眼簾：它們蜷縮着身子，靜靜地躺在那裏，尚未完全化作春泥。生命的綠意與枯敗的落葉，鮮明地映襯着、對比着，再次讓人將生與死勾連在一起。
想想看，那些落敗的葉啊，何曾沒有綠意盎然過、盡情展示過?!如果沒有落葉在青春年少時對紅花的傾情映襯，沒有落葉在人生鼎盛時對碩果累累的盛情烘托，沒有落葉在“組織上”還需要時的真情主動讓位，沒有落葉歸根後甘為春泥的大度以及對根的培固和滋養，焉有這樹的盤根錯節枝繁葉茂，以及新鋭的層出不窮更有出息?
有詩云：
果累枝頭萌去意，相約再見新綠裏。
清風拂枝催新鋭，歸根意在騰位子。
由是觀之，綠葉是落葉生命的延展，花蕾是落葉魂魄的寄託，碩果則是落葉超生之後精氣神的再度聚集和爆發。
此時此刻，我們似乎更加明白了那春夏秋冬、暑往寒來的交替，乃至視死如歸、視死如生的意涵，乃至浴火重生、鳳凰涅槃的境界。
或許，我們更應該以春天的名義向落葉致敬!
扎堆兒
花兒扎堆兒，表面上看似熱熱鬧鬧紅紅火火的，背後呢，可能就是誰妍了誰媸了的話語。人扎堆兒，除了原本有的湊熱鬧外，亦有羣體起鬨幹某事之意。
不愛結交人，往好了説，叫自視清高;難聽點兒，叫孤僻，不和羣。於是乎，有同學曾戲言到“這傢伙當了多大的官嘛?比主-席還忙?難得一見!”
不好回答，也無須解釋，只有呵呵了。
為人呢，就是個平常的關係，不會跟誰好得像三生有幸似的。
交朋友呢，也有一個標準：人善良、對脾氣、話投機。
幾十年了，朋友不見長，數得清，只因賞心自古少，過客從來多。且，還有下降的趨勢，因為終將一個個老去。
真朋友從來不多，但有。舉一例説，上世紀70、80年代在鐵路上當火車司機時，哥幾個湊在一起，不用扭捏，不用裝腔作勢，不用遮遮掩掩，怎麼開心怎麼説，不用思忖良久才開尊口;有啥説啥，葷的素的，天上地下，怎麼高興怎麼來。
飯局呢，一碟花生米、一個鹹鴨蛋、一盒罐頭魚，就着苦澀的劣質酒，划拳猜寶喝起來。吃也簡單，哥幾個下一碗掛麪，放幾葉白菜，抄一些豬油攪和幾下，便也吃得滿口流油。
那時節，他説想休息幾天，哥哥就給運轉車間主任説話，暫借到統計室幫忙幾天或在地勤上翻翻砂、扳扳道岔兒。
他要四川萬源的掛麪或三匯鎮的廣柑，弟弟就給他弄個一、二揹簍回來。每次書信留言都情不自禁地“濕”了，一首不盡興，二、三首地寫，儘管是打油詩，卻也情真意切，濕潤眼眶。但是，親兄弟明算賬，掛麪錢、水果錢照付照收。
之後，哥東弟西，奔着各自的前程，聯繫雖少，但彼此的心裏始終有佔有着他的位置。哥哥在彌留之際，仍唸叨着他……
好，由“女”和“子”組成，兩個人心心相印相知相愛才稱其為好。彼此理解、尊重或施以援手才有為朋結友、扎堆兒的基礎，單向要求而非相向而行，焉能焉有?
喜簡單生活，不願追慕身邊人來人往，也不反對你這裏一下他那裏一下扎堆兒。安靜與熱鬧，都是生活的一種模式和選項，沒有對錯。
於我而言，看書，寫字，發呆，一杯素茶，一張藤椅，足以打發時光了。更何況，手邊有老酒忘憂、腳邊有老狗温腳、前邊有老友助興、身邊有老妻安心呢。
看看那落葉，想想那鮮花，悟出了二句話：於落葉而言，那是一枝一葉總關情;於鮮花兒而言呢，則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您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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