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熟視無睹

作者 春

關於“熟視無睹”，新華字典上這樣描述：因為生活中太熟悉的東西，看見了彷彿像沒有看見一樣。以前，我一直都認為這是説説而已，明明存着的事物，怎麼會看不見呢？所以對這個詞兒一直表示懷疑，似信非信的。但是有一件事，讓我對這個詞深信不疑，生活中確實存着這種熟視無睹的現象。

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有一位網友説，在他辦公室窗外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樹，伸手可接。久而久之，這棵樹彷彿就成了他最親近的朋友。他滿懷深情地説：“那香樟樹的新葉長出時，老葉就如枯蝶般隨風翩翩起舞！”我説：“香樟樹不是一年四季常綠植物嗎？怎麼會落葉呢？我怎麼從來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落葉？”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説：“哪裏有不落葉的植物？只是它不像那些落葉喬木，有一天會變得光禿禿的！香樟樹它卻悄悄地長葉、落葉，新陳代謝與歲月更替一樣。只是它的變化不明顯，不張揚！”

是啊！哪裏有隻長葉而永遠不落葉的樹呢？如果真是這樣，那有一天，樹葉不是要長不下了！我自嘲地笑笑，真是不愛動腦筋，不善於觀察，否則怎麼會鬧這樣的笑話呢！我的臉不好意思地紅了起來。

接着剛才的話題，他繼而問我：“你有沒有見過香樟花？”我説：“有啊，它清香四溢！”因為香樟樹在我們的生活中是很普通的植物，它從小到大一直伴隨我成長。在很小的時候，我家屋後就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樹，年邁的奶奶，每當看到這棵樹時，就會摸着樹幹，高興地説：“這棵樹將來給我的孫女做嫁粧！”小時候，奶奶在綠蔭下做家務、做針線活，我們就圍着大樹做遊戲。後來，香樟樹也成了林道樹，成了路邊的一道美麗的風景，所以它離我們的生活非常近，是我們最熟悉的樹種之一。所以當別人問我時，我非常自信地回答：“當然見過！”朋友又問：“香樟花是怎樣的？”我頓時啞口無言，因為我搜遍自己的記憶，也沒有任何關於它的印象。朋友笑着説：“看來，你並沒有真正見過香樟花！”當時，我確實不法確認，自己是否見過？就隨口問道：“香樟樹什麼時候開花？”朋友説：“四五月份，春夏之交！”

時間如飛鳥，匆匆來，匆匆走。很快，一場場綿綿春雨又把我們帶到了春夏之交。一天早晨，我撐着傘，踏着落了一地的香樟樹葉，邁步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啊！真是清香撲鼻，令人陶醉！我低頭一看，滿地嫩黃色的落葉間夾雜着滿地星星點點的淡黃色小米粒。我驀地一驚，這怕不是香樟花吧！我抬頭一看，滿樹的香樟花正開得熱熱鬧鬧。它宛如那桂花，只是顆粒比桂花更小。那些花朵可真小，彷彿還害羞似的躲在葱綠茂密的枝葉間。在夏日的濃蔭中悄然開放，那一小朵一小朵的花兒，雖無濃豔，但卻別樣幽芬，散發着濃郁的清香，倒也真有一種脱俗的美感，而且因為多，竟也星星點點地綴滿了枝椏。但是卻因為它像小小的米粒，顏色跟黃綠色的嫩葉非常接近，如果不仔細觀察，哪怕它開得再熱鬧，也只能默默無聞罷了。

看着這麼芳香四溢的小小的不起眼的花兒，我忽然很為它叫屈。雖然它香飄十里，但是因為香樟樹本身的香味掩蓋了花兒的芬芳，香樟樹全身都散發着濃郁的香味，即使沒有開花，它的樹，它的枝，它的葉，它所包含的香味也毫不遜色。於是，香樟花賴以驕傲的資本被剝奪了。我想：它的最大的有點——馥郁的芳香，被掩蓋了，哪裏還有出頭之日呢？難道僅憑它的缺點——小小的花型，與新葉沒有任何區別的花色，又如何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呢？如果它像桂花一樣顏色分明——金黃或者銀白，就算花型再小，又怎麼會被別人忽視呢？或者説，它擁有玫瑰一樣的碩大花型，鮮豔顏色，別人想不注意它，也難！

當然，香樟花本身的平凡，是熟視無睹的客觀原因，但是作為熟視無睹的當事人我，也有自己的主觀原因，那就是對身邊事物的漠不關心。否則，同樣的事物，他人能夠發現，而我怎麼卻不能呢？這就像伯樂與千里馬，因為只有伯樂，才能夠發現千里馬，即慧眼識英才。

所以，每一個事件的背後，都有主客觀兩方面的原因。就像有些懷才不遇的人，也沒有必要怨天尤人。因為只要是金子，總會有閃光的一天。就像今年那場詩意而災難的大雪，覆蓋了大江南北，世界各地，它的轟轟烈烈，誰能夠不關注？像4月8日清晨的那場冰雹，叮叮咚咚地鋪天蓋地地砸將下來，即使你還在睡夢中，也一定會被驚醒。還有那震耳欲聾的驚雷，驚濤駭浪的海嘯，鋪天蓋地的江潮，奼紫嫣紅的春光，烈日炎炎的盛夏……誰可以熟視無睹？誰能夠熟視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