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銘心的愛

在城市住久了，總想着鄉村的寧靜。去年的深秋，揹着簡單的行李，又回到了故鄉。走在那山間小道上，貪饞的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欣賞着別有風味的秋色。

突然，我好像聽到了有人的哭聲，順着聲音走去，看到一位老人家正跪在一個長滿野草的墳堆旁，邊燒着紙錢，邊哭着："小燕子，我來看你了，我欠你的情今生恐怕還不上了。來世再還吧。我能做到的，只是來看看你，和你説説話，送來你喜歡吃的柿子，柿餅。‘’

我走路的踋步聲驚動了他，他轉過身來吃驚的看着我，滿臉的鼻涕眼淚，我馬上認出了他：“你是小喜叔嗎？“。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會，終於認出了我：“是你，你回來了。”

我看着他那蒼老的面孔，説：“事情過去都那麼多年了，你還記着她，來給她燒紙嗎？”
小喜叔：“小燕子是因我而死的，我一輩子都欠着她，能不來嗎？”

我看着他滿是皺紋的臉，往事慢慢的浮眏眼簾。當年才二十多歲的小喜叔，英俊，瀟灑，一表人 才，見人開口笑，説話臉就紅，惹的好多姑娘喜歡。可喜歡歸喜歡，就是沒人敢嫁給他。因為他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得了一種可怕的病去世了，那時候，家裏有人得過這種病在鄉下是很忌諱的，大家象闢瘟疫一樣。連他自己的父親也害怕的搬出去住了，留下他和哥哥大喜兩個人相依為命。

但就是在這時候，小燕子不管他的身世，不管別人的閒言碎語，深深地愛上了他。兩個人來來往往，形影不離，難分難捨。 後來，小燕子的家裏人知道了這件事，堅決反對 ，説：“別人避都來不及，你倒好，還想嫁給他，你不怕，我們還怕，你敢和他來往，打斷你的腿”。
把她關在家裏，不準出來，小燕子説；”不准我嫁給他，我就不活了“。家裏人説：”那你就去死吧，還威脅我們，不要連累家裏其他人”。她就穿戴正齊，跑出家門，抬腳跳進了門前的大河。 家裏人只是嚇嚇她，哪裏想到她會真的真跳河，後悔卻已來不及了。

小喜叔不吃不喝，在家躺了好幾天，後來就不見蹤影。幾年後，報上登載有個青年自願到貧困山區當了一名教師。 把他的青春奉獻給了山區的教育事業，號召大家向他學習。有人説那就是小喜叔，有人説不是，名字對不上。回憶到這裏，看着眼前的老人家我問道：”這些年你到哪裏去了，當年報上登的是你嗎？為什麼要改名子？“

他説：“是我。説來話長。我不想讓人知道那是我，就隱姓埋名，躲進了深山。通過我一個遠方親戚的介紹，認識了那個村子裏的支書。慢慢熟了，就和他商量辦學校的事。他説是個好事情, 可是這裏山大溝深，孩子們確實沒地方上學，可交通不變，地貧山薄溝溝凹凹，只長核桃樹。核桃又賣不出去。我又軟纏硬磨，”讓有孩子上學的家裏每家拿出兩升核桃，等上山收山貨的小販來時賣掉。我再拿出我的全部積蓄，支書終於同意了。就這樣在村子裏的家廟裏辦起了簡單的學堂。和孩子們在一起，我心情好多了。＂


過了一段時間，我那位親戚好心的和我説：“成個家吧，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娶吧。我知道你的心事，人死不能復生，何必長期折磨自己。那個人地下有知，她也不想讓你這樣。時間長了，慢慢就會忘掉一切。支書家的獨生女兒看上了你，你要在這裏生存，乾點事，離開支書的支持是不行的。我在矛盾中思前想後，最後終於和那個姑娘結婚了。後來我們有了孩子，再後來老丈人老兩口子也過世了。我想，總不能在大山裏過一輩子。就帶着老婆孩子又回到這裏的家。工作也轉回老家就近的學校。也能常常去看看小燕子。我好幾年前就已經退休在家。兒子也已大學畢業，在城裏工作了。讓我們搬進城裏去住，可我回老家的目的就是方便常去看看小燕子，所以我沒有搬家。老伴自己去給兒子看孩子去了。我一個人在鄉下，種點菜，轉一轉，再來陪小燕子説説話。這不，就碰見你了。＂

我已聽的淚水嘩嘩。絮叨了一會兒， 告別了老人。 一路上我就在想，小喜叔是多痴情的人呀。現在用情專一的人太少了。為了權，為了錢什麼也不顧，連自己的良心都能賣了。一旦有了權錢，兩口子過去的海盟山誓，患難與共，就全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偷偷在外邊包二奶，進歌廳，下館子，進賭場，晚不歸家。可惜了小燕子， 要是不尋短見就好了。多好的一對有情人呀。 不過有小喜叔一輩子的牽掛，在地下的小燕子也可以冥目了。

祝福天下所有同甘共苦的夫妻們，伉儷情深，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