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來到這個小山村學校的第一天，學校四周的山特別高，下午四點鐘，太陽已經躲起來了。只是遠處的山上還抹着許紅色。
“這鬼地方，什麼也沒有，我去轉了一圈，人也沒看到一個”，同行的張兄一腳踢翻了路邊的一個瓶子。
我憐憫的看了他一眼，雖然我心裏也恨不得找個什麼東西踢幾腳，可是路邊除了雜草，連個瓶子找不着了。來這裏半天了，耳邊還響着老爸的幾句話，“天鵝肉，你也輪的到吃，還想着城裏學校，現在好了，你被分配到八達了。”“四通八達，八達是什麼地方?我不去。”“那你在家裏呆着吧，反正地裏的元胡也快成熟了，你負責收吧。”“那我還是去吧，“”我嘀咕了一句。“我已經去城裏找過二叔了，聽他説，八達在一個水庫裏面，離城裏五六十里，現在有車，不用坐船了，過幾年想辦法再幫你調回來。”
學校院子裏一片荒廢，雜草橫生。“這是狗尾巴草，那是野苦麻。”我自言自語道，離開畢業學校才兩個月，記得學校有一場植物學考試，把我們一大幫人帶到校園，現場考花花草草的名稱，老師説以後校園一般都有黃楊樹、麥冬這些植物。可是這個學校裏除了野草還是野草。
“我們去洗澡吧?前面就是小溪，”不去，我不會游泳啊，而且連條內褲都沒帶。”
“沒事，等會把衣服脱了，剩一條內褲，回來，直接穿上褲子就好了。”張兄嘴裏叼了根煙，從口袋裏掏了下，扔了一根過來，“什麼煙，不過我不會。”“三五，我從外面帶進來的，不要拉倒，還我。”
太陽曬過的鵝卵石還有些發燙，踩上去有些硌腳。我深一腳淺一腳默不作聲的跟在張兄後面，“學校準備讓你教什麼”張兄問我，“我不知道，”“聽説你除了學美術，還是學校籃球隊的，可能讓你教體育，”“隨便，我認命，美院考不上，城裏學校留不住，反正學校讓我教什麼就教什麼了。”
小溪的水清澈見底，不一會兒就來到一個碧綠的水潭，張兄三下兩下就把衣服扒光了，一拍胸膛，就準備往水裏跳。
“誰?你們是誰?”水裏突然鑽出一個人，長長的辮子一甩，濺起一片水花，嚇了我們一跳， “你們肯定是國小新來的兩個老師吧?” 還沒等我們接上話，她已經迫不及待説道， “你怎麼知道?”張兄漲紅了臉。“早上，聽我媽媽説的，今年學校要從外面分配來兩個老師，我想應該就是你們了。”
“你會游泳嗎?怎麼不下來!”“我不會。”“快下來吧，我教你，哈哈!”“不不不，還是你們遊吧，”我連落荒而逃的想法都有了。
陸陸續續，來的人越來越多，有小孩，有婦女，“咦，不對，好像哪裏不對勁。”我一拍腦袋，“張兄，快走!”我轉身抓起衣服就往回跑。“等等我，怎麼了，我的褲子……”
後來，同校的一個老教師好心告訴我們，當地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定，上邊的水潭一般男的洗，下邊的水潭歸女的和小孩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倆的壯舉成為了同事們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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