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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精選自由之頭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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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精選自由之頭

散文精選自由之頭作文

正式接到退休的“組織談話”,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剃個頭,剃個禿頭,給自己一個生來的真相。

因為腦袋長在自己身上,發為父母所授,剃髮還原,才會真正體會和理解自己的自由之身的發動機——頭顱的外形是圓的扁的還是方的,進而從中體會一下自己人生的苦辣酸甜。

人活60歲不易,特別像我們這些50年代出生的人,生逢飢餓且多子多妹的低谷,出生就沒有母奶餵養,能吃到大米麪高粱米麪糊糊就不錯了(更多的是玉米麪吧)。童年趕上自然災害營養高度不良,讀書趕上文化大革命無課可上,畢業上山下鄉如勞改,正當壯齡卻要晚婚晚育計劃生育,工作當官卻要拼命學習拿文憑,晉級有資歷卻又要年輕化,無奈退休告老還家剃個頭做紀念吧。儘管頭髮長勢不盡人意已顯花白。每每去理髮都被要求“焗油”,可恐懼染髮劑之污染,決心難下,堅持至今。

今年逢吾甲子,榮幸的趕上各地領導班子換屆之時機,我與之同步正式退休,心理落差不但不大,還有點兒榮幸之至(頗似阿Q),有這麼多人陪退啊。想想平生尤其是參加工作以來,頭髮的造型幾乎唯官場、唯形勢、唯社交場合運作,沒有完全的自由。故想在退休之時,剃一個真正能輕鬆一下的頭,一個真正能解放一下心情的頭,就成了我退下之際想找的第一個感覺。

想想學習工作的日子,完全隨意剃一個理想的頭,是很有難度的。因為一是不准你穿奇裝異服和留怪發的,文革中剪辮子的餘痛和民族骨子裏的髮型與革命的緊密聯繫,使你總是不能完全主持你的頭型的。二是官場的潛規則也是必須遵守的。記得有一次正在班上,廳領導臨時決定午飯後帶我下基層去調研,正逢炎炎夏季,怕熱的我穿個大褲衩子上班,廳領導在親自通知我不到2分鐘,他又親自拉開我辦公室的門,看了我一眼的大褲衩,有些驚訝的説:這天挺涼啊,穿短褲行嗎?我反應再遲鈍,也明白領導在烈日炎炎之夏説出“天涼”的畫外音了:穿短褲下去不成體統啊。那時家住得遠,想回去換長褲是來不及了,故趕緊去隔壁的處長室,將他的長褲借給我,我的短褲讓他穿上,雖然我胖他瘦,穿上都不得體,但好在能將就“過關”了。此事後來細細琢磨,覺得為官一場,學點“官腔、官話”的同時,還得講究點“官服”,人是衣服馬是鞍嗎。隨意穿戴不利於揚“官威”的,官場要着正裝成了我的警句,何況頭乎!三是人在世上,處在衣飾鮮明的世界,一切都需規行矩步,頭型也昭示着一個人的環境和地位。過去剃光頭,意味着你不是流氓地痞就是勞改犯一類;現在男人留長髮,準是藝術家、文人一類;賣啥吆喝啥,尤其是官場的頭,更是不能亂剃的,因為它能體現你為官的氣質和精神的面貌,甚至可窺你思想深處的變化,並且有家規、校規、世俗乃至黨政紀律制約之內涵的影子。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退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首選竟是剃頭。但似乎心理作用在隱隱的告訴我:人這一輩子,總得有幾次能聽從自己心的安排,總得有那麼幾次隨心所欲,或許或多或少的帶給自己很多意想不到的歡喜和情感宣泄。因為這樣做的結果,首先能證明自己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像每個人一樣,能紮實的活出自己,能在靈魂深處為自由做一個展示。想起古往今來,不知道曾有多少人因為頭髮便被社會踐踏和玷污了一生一世。翻開中國史,“全留着頭髮的被官兵殺,還是辮子的便被長毛殺!”的故事絕不是演繹!“當街掏出剪刀,減掉男女資產階級辮子”的“造反有理”鏡頭絕不是演戲!“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國人只因為這不痛不癢的頭髮而吃苦,受難,滅亡。”魯迅筆下人物的哀歎一語中的!也難怪魯迅曾在他的筆下長歎:

頭髮是我們中國人的寶貝和冤家,古今來多少人在這上頭吃些毫無價值的苦呵!

當然,頭髮有它光豔的一面:“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這是樂府詩中描寫聰明美女羅敷的形象;“足兒纏得尖尖的,頭兒梳得光光的。”這是秋瑾筆下舊時女子養尊處優的生活寫照。

當然,頭髮的造型,也體現了一個人的精氣神,當然也包括煩惱和困惑,以及無涯的慾望和多彩的生活。它的象徵意義往往大於實質意義。縱觀古今,頭髮可以成為一段歷史的標記;頭髮可以成為一個人榮辱的標誌。這些對於我都不重要了,我這次去剃頭,就是從此打造和擁有一個真正從外觀到內心的都完全屬於自己的世界。

有人説的更透徹:“因為在心靈的疆土裏,沒有自我是可恥的。”剃頭選什麼樣的頭型,也可見一斑。何況“彎曲至地的頭顱”能否挺而成為“信念支撐的頭顱”,應該是一個質的變化。敢於無所顧忌的跨出這一步,應該是人生質量自我飛躍的一次突變和昇華。所以,我退下在還自己一個自由之身的同時,首先要還自己一個自由之頭,便成了我的甲子夢。恰逢夏季,一改幾十年一貫制的偏分頭,理一個光頭,又涼又爽又寫真,並可一睹自己的廬山真面目,看自己的頭究竟是球類的圓滑,還是山嶺的起伏,或是丘陵的凹凸?

走進理髮店輕鬆落座,年輕的女理髮師微笑着問我剪個什麼髮式,我説:“光頭”。她一愣,見我嚴肅認真無戲言,摸摸我的頭頂:“您的地球不行疙瘩太多。”真是頭不由人天不隨願,人生不如意事八九。

“你隨便剃吧,越短越好。”我長出一口氣,慢慢地閉上眼睛任憑剪刀風雨大作。

當被告之“剃完了”,我才懶懶的從座椅上起來,對着鏡子看到了一個重新的自我:白黑相間的超短頭,圓不圓、方不方、扁不扁的,“有點傻樣的精神”(家裏人評價語)、“哎呀,挺精神的”(單位人評價語)。不管怎樣,我望着地下一堆頭髮感到無比輕鬆,心裏倍感逍遙自在:我解放啦!

記得史鐵生先生曾説:寫作……是探訪心魂的黑夜。我借用一下説:剃頭……是穿越自由的隧道。我一邊將10元錢遞過去,一邊指着腦袋問理髮師:我這頭叫什麼頭?她竟然連着説: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真搞笑,理髮師剪了半天發竟不知是什麼頭型,卻弄得我更是得意洋洋:真是剃了一個好頭,理髮師莫名其妙,我卻隨心所欲,好頭!

晚上睡不着覺還想着這個頭是什麼頭,應該有個説法。第二天,有一個同事看到我,大驚:哎呀,你真解放了,剃個自由之頭!

好,這個頭有名了,而且很合我心。此名即彰顯了一個人的獨立人格和獨立的思想,也會喚起人們的尊重和自重。